郭勇：植根厚土的画家

       2024年4月24日，李树刚和郭勇伉俪来我“谷雨书屋”，李树刚说郭勇在纪念毛泽东为延长石油题词80周年书画大赛中荣获“一等奖”，刚领的5000元奖金，专程来请我吃饭。吃饭间，郭勇似乎不经意地对他妻子说，谷老师早就说写一写我，可他一直忙，等他不忙时写出来你看，一定很好——我欠郭勇一篇文债，趁五一长假，该偿还了。
　　2020年11月，我在《画中自有真情在——品朱雅萍女士画有感》一文中开笔就说：“五音不全者，悦耳动听的音乐也能入耳入心；不懂书画者，笔精墨妙的书画也能入目入心。”“我是个五音不全、不懂书画的人，但站在朱雅萍的山水画前，身临其境的感觉，乐山乐水的情怀，空灵忘我的境界，随着心脏的搏动布满全身，悦目即能赏心。”欣赏郭勇的画，我总结出十六字特点：心到笔到，心笔合一。笔在其中，心在其里。
　　陕西省美协会员、延安美协副秘书长、延安市职工书画院秘书长、延安中山书画院院长——这些头衔不足以体现郭勇已经取得的成就以及不可限量的前途。我觉得，郭勇是画坛开始脱缰而出的一匹黑马，假以时日，笑傲画坛。
　　我不懂绘画，不能从洞察力、观察力、理解力、思维力、记忆力、模仿力、表现力、创造力、情感捕捉力、个性发展力等方面研究郭勇的禀赋，也不能从形、线、面、构图、空间、光影等方面品评郭勇的画作，只能旁顾而言他，以下从四个方面谈谈自己的观感。
　　黄土高原，营养之地。
　　黄土高原是世界上最大的黄土堆积区，陕北黄土高原是黄土高原的中心部分，厚重程度言语好形容，画作难表现。黄土里生来黄土里长的郭勇，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陕北农民，深爱这黄土地，熟识黄土地，所以他笔下的陕北黄土高原，梁峁沟塬，坡屲崖畔，层次分明，形象逼真。气象千万，神韵千万。
　　站在厚重、博大陕北黄土高原，我首先能想到的词语就是“厚德载物”。在任何地方看到“厚德载物”四字，我立即能联想起厚重的陕北黄土高原。请看郭勇壬寅年冬月的画作《厚土》【插图001】，一道山梁，像脊梁，似卧龙，既是两道川的分水岭，又是一个画面的主心骨。朦胧的远山，盘旋的公路，薄薄的白雪，宁静的冰水，彰显出高原的厚重，初冬的安详，万物的和谐。 　　陕北黄土高原的黄土，具有直立性。生长在陕北山村的我，深知干旱导致黄土的直立性，黄土的直立性体现了干旱，干旱导致黄土地的贫瘠。品味郭勇的《窑洞里的人家》【插图002】，皑皑白雪的向阳崖畔，冷热互补；黄土崖畔的几处窑洞，错落有致；远处的黄土山峰，突兀而出，一峰独峙；近处的两人一狗，红白映衬，高低有致。这是夕阳下疲惫的归人，还是晨曦中忙碌的农人？谁说农家乐？哪知山民穷！ 　　这几年，陕北民歌越来越火。不管是《赶牲灵》还是《黄土高坡》，不管是《三十里铺》还是《走西口》，都体现了黄土里哭来黄土里笑的陕北人的喜、怒、哀、乐。陕北人为什么创造出如此多这么好的民歌？因为在陕北，“女人们忧愁哭鼻子，男人们忧愁唱曲子。”
　　郭勇成百幅描写陕北黄土高原的画作，体现出陕北人艰难困苦的生活，陕北人的豁达开朗的性格，陕北人直面人生的作风，陕北人不屈不挠的精神。
　　郭勇的《延安之春》【插图003】，看像一幅画，听像一首歌。 　　朋友，陕北人的民歌里，陕北人的画作中，既有婆姨们如泣如诉的低婉吟唱，又有后生们的“拦羊嗓子回牛声”的高歌回荡。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百姓人物，艺术之源。
　　郭勇做人作画，既离不开陕北的黄土高原，也离不开陕北的人民大众。
　　郭勇善画人物。郭勇笔下的人物，不仅形似，而且神似；不仅传神三分，而且入木三分。体现百姓人物，画出真景真情。
　　陕北土地贫瘠，土疙瘩里刨食的陕北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五十来岁就满脸沧桑。然而，陕北人豁达，善于苦中得乐。我用郭勇笔下的《黄土地的老人》【插图011】与罗中立的《父亲》做比较，我不敢说郭勇的更好，但我敢说郭勇的体现陕北老农的形神。罗中立的《父亲》表现的是“父亲”对苦难泰然与麻木，郭勇的《黄土地的老人》体现的是陕北老农的辛劳沧桑与豁达。这是陕北汉子特有的品质。如明朝洪应明《菜根谭》所论：“此心常看得圆满，天下自无缺陷之世界；此心常放得宽平，天下自无险侧之人情。” 　　美女是艺术创作中经典的话题、永恒的主题。文学艺术离不开女性，女性往往成为文学艺术作品的亮点。郭勇善画人物，更善美女。在郭勇笔下，女人呼之欲出，让你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烈女惊艳脱俗，美女风情万种，舞女婀娜多姿，村妇朴素厚道，少女单纯清澈。【插图012】 　　“七八岁小子惹得猪狗眼黑”，郭勇笔下的小男孩，淘气、撒野。当然，《都牛》【插图013】表现“出生孩童敢顶牛，”但不怕虎的牛犊却以一分力气九分玩气陪小孩过招。这也许是画家自己的童年记忆。 　　童年记忆，甜酸苦辣，如酒如茶。《童年的记忆》中，老农抽旱烟锅，打裹腿，托小孩。这个男孩子豆青色的外衣里，露出与旁边女孩一样颜色的小碎花红棉袄，是不是姐姐们的衣服，类似“改一改衣襟里面穿上”。《村里来了个说书匠》】，一个破窑洞里人满为患，连院子里都站满了听书的人，主人不得不在寒冬中打开一扇窗户，让邻里享受书匠文化。文化匮乏，文化需求的矛盾，透出画面，直击我心。《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插图014】，把儿时扣鸟画出行为，写出哲理。 　　花鸟鱼虫，自然之间。
　　山川河流、风雨雪月、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大自然所有的馈赠，都是作家、音乐家、书画家的营养大餐，郭勇也不例外。郭勇笔下，梅兰竹菊、瓜梨桃枣、牡丹、蝴蝶，蜜蜂、蜻蜓、松鼠、老虎、狮子、马、牛、羊……，万类万象皆入画。
　　葡萄是花鸟画常见的题材，代表了丰收和富裕，有吉祥喜庆、多子多福、人丁兴旺、“一本万利”的寓意。郭勇画的葡萄【插图021】，藤条形乱神合，韧感十足；叶子密布其上，浓淡有致；果实晶莹剔透，圆润可爱。 　　在现代的众多国画题材中，鱼的形象一直都深受人们的喜爱和欢迎，不仅是因为鱼所代表的富贵有余、金玉满堂等的美好寓意，除此之外鱼还表达了事业高升、鱼跃龙门、如鱼得水的好兆头。郭勇画鱼，一把好手。《鱼乐图》【插图022】墨分五彩，有单有双。水草气泡，生机盎然。 　　郭勇画小动物，如猴子、小猫、小狗、老鹰、小猪，多数是两个，尤其是鸟儿，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这是爱的呼唤，这是情的表现。1996年夏，我在《黄土地上的爱情》一文中写道：“爱情，这个人类永恒的话题，千百年来不知消耗了多少竹简、纸张。”“黄土地上的爱情，不但实实在在，而且潇潇洒洒。”在陕北人口中，“一对对”“一双双”“咱两个”“咱二人”等表达男欢女爱的词语不知凡几。
　　画蚂蚁的画家不多。郭勇不仅画蚂蚁，还画出了方阵。【插图023】一块长石条，两个小果子，一群小蚂蚁。把儿时围堵蚂蚁、观看蚂蚁搬家的情趣，展现在中老年的眼前，令人感慨万千。 　　郭勇笔下的陕北柳，“枝如铁，干如铜”，在酷暑里蓬勃旺盛，在严寒中倔强峥嵘。品赏郭勇画柳，我想起自己2002年8月给杨士杰同学散文集《陕北柳》写的书评：世人都知道柳树飘逸，“轻盈袅娜占年华”“嫩于金色软于丝”，有谁知柳树根苦、皮苦、杆苦、叶苦。更何况处于贫瘠苦焦地的陕北柳。——郭勇画出陕北柳的耐力、魅力。
　　郭勇爱香烟、爱美酒，三杯两盏后，左手烟，右手笔，挥洒自如，笔下生花。香茗烟酒、美味佳肴，都在郭勇笔下栩栩生辉。
　　领袖体裁，精神之巅。
　　令人赞不绝口的郭勇作品，是领袖画像。他的伟人像，我以为有三大特点：一是画出领袖在陕北高原时的风采，二是画出领袖在延安时期的生活，三是画出领袖与圣地延安的关联。
　　伟人站在陕北高原，“欲与天公试比高”。高原显示出伟人的伟大，伟人彰显出高原的高大。《难忘岁月》【插图031】中，毛主席俯视宝塔山、延河水、土窑洞，点火吸烟，胸中自有雄兵百万。 　　《延安岁月》【插图032】，三位伟人站在延安，与宝塔山同高。毛主席穿棉袄，周副主席着棉大衣，朱总司令披棉斗篷，三位衣着不同胸襟同，指点江山为人民。寻常百姓穿的粗布衣，不仅体现延安时期的艰难困苦，而且彰显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伟人精神。 　　伟人们运筹帷幄，《从这里走向胜利》。【插图033】郭勇笔下的领袖形象，不是神灵，而是人民——人民领袖。 　　书写毛泽东主席，最不能简笔的是毛主席在延安。这不是因为毛主席在延安的时间长达十三年，而是因为延安时期是毛主席等老一辈革命家的高光时期。我是说，郭勇画毛主席，不仅是艺术，而且是历史。《转战陕北》【插图034】就是根据照片作的写实作品。“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不是广昌路上，这在陕北高原。此情此景，伟人的《沁园春·雪》涌出脑海：“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郭勇的毛主席的画像被李娜收藏，被几个博物馆、书画院、名家收藏。许多画作被人收藏，一些作品被杂志、书籍作为封面或插图。
　　郭勇善画人物，上至领袖，下到平民，笔端所触，形似神似。他画的延安文化名人王彦春【插图035】，画我谷培生【插图036】，认识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我发在战友群里，连三四十年没见过面的战友都能认出画的是我，有的还问我是哪位国家级画家画的。 　　郭勇笔下的陕北高原、百姓生活、领袖人物，人说道红色文化，我说是黄土文化。郭勇作画，不尚虚华，不追时髦，不媚权贵，只为艺术，只为百姓，只为历史。专心致志做艺术的郭勇，做人心安理得，作画心无旁骛。长此以往，将会超越自己，超越前贤。
　　郭勇是延安中山书画院的院长，他以书画院为工作室、为荣、为业、为家，他以绘画为享受，而且每一幅画，如痴如醉于此情此境。常有国内外书画家及书画爱好者慕名而来。
　　成功人物未必有名师。不承认天赋就是不承认智商。从延安五羊川山沟沟走出来的郭勇，仅在延安美术学校上了两年初中专。万幸的是，他在美校上学时，得到了刘文西老师的赏识、指导。
　　黄土高原，营养之地，这是基础；百姓人物，艺术之源，这是源泉；花鸟鱼虫，自然之间，这是生活；领袖体裁，精神之巅，这是灵魂。
　　郭勇“长风破浪会有时”，在于“为有源头活水来”：郭勇笔在画中，心在画里。根植厚土，站在高原。
　　2024年5月5日于延安枣园君林上苑

责任编辑：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