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陵—马踏匈奴” 的倾诉

         茂陵乃西汉第五位皇帝汉武帝刘彻（公元前156年—公元前87年）的陵墓，其规格形制冠绝西汉帝陵，素有“东方金字塔”之美誉。陵园保护区占地66.5平方公里，周围有卫青、霍去病、金日磾、李夫人、平阳公主、霍光、桑弘羊等较大陪葬墓123座。1961年3月4日，国务院公布茂陵、霍去病墓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历来尤以茂陵主陵东侧司马道旁，霍去病墓前的大型石雕刻群而闻名于世。“马踏匈奴”雕刻始创于霍去病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依附于墓体而生，一直以来被公认为是霍去病墓前群雕的主题雕刻，是一件有代表性的纪念碑式的杰作。 　　“茂陵—马踏匈奴”又名“立马”，表现的是一匹昂首屹立着的高大战马，脚踏着一个仰卧的匈奴，匈奴蜷缩着想要逃脱战马的踩踏，但战马仍牢牢把他踩在蹄下。战马高1.68米，长1.9米，傲然挺立，显得镇定自若。雕塑家并没有刻意雕琢战马的鬃毛，唯在马背上左右顺势三刀阴刻，清晰可见，耐人深思寻味。说明此马为翼马，代表着一种至高无上的皇权，注入了“君权神授”的封建王道思想。同时也代表着当时坚不可摧的国力，有道是：“天助予去病北击匈奴的神龙翼马”。当你身临其境的时候，你就会被这样的石马所折服。
　　一个时代的更替、历史的沧桑和帝王对未来的憧憬都蕴含其中，通过马匹那威风凛凛的神态表现得淋漓尽致，也充分说明了皇权至尊的天马威仪。西汉七十年的立国，文景之治的“休养生息”政策，汉武时代国威张扬，疆域拓展，洗扫黄沙，东饮大海，以军事为条件实现了汉武王朝的疆域扩张，奠定了封建王朝的大一统盛世。 　　“西风残照,汉家陵阙。”透过苍松翠柏，亭台的遮掩，这件石马，经过千年的风霜雪雨浸蚀，依旧傲然矗立表现着与霍去病生死相依的战马。大江东去浪淘尽，承载着历史的碾转驶进现代，厚重的文化底蕴，诉说着曾经的往事。红光过后，尘埃落定，昔日的厮杀与呐喊渐行渐远，透过历史的尘烟，凭借泛黄书页上留下的古战场，横刀立马，金戈铁马，戎马长啸，戎马倥偬……无论用怎样的词句来形容，总是一匹静立的马，坚守着边关，守护者家园。马，以其特有的坚韧与忠良牵系着沙场与英雄，它沉默而笃定地定格在历史的视野里。亦如杨柳只有在西子湖畔才可以显示出宁静致远的风格，迎客松在黄山才能代表中国与世界人民和平友谊的象征，彰显海纳百川的情怀，历史上的英雄也只有在马背上才能显示出气宇轩昂的英姿。 　　霍去病（公元前140年—公元前117年），汉武帝时代军事奇才，这匹石马实际上是霍去病的象征，时代的弄潮儿、楷模魅力。汉武帝刘彻曾说：“霍去病是朕的长城”，是雄才大略汉武帝驰骋四海，大展宏图抵御外敌的先锋。细品石马形态轩昂，英姿勃发，前蹄将一个匈奴勇士踩踏倒地，手执弓箭的勇士仰面朝天，表露出死难临头的仓惶神情。雕刻家惟妙惟肖把马踏匈奴人这一壮举雕琢在花岗岩上，形象地表现了大汉帝国的强盛而不可撼，正应了“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整个作品用一人一马，高度地概括了霍去病戎马征战的丰功伟绩。战马骠悍、雄壮、镇定自若，巍然挺立。与之对比的是，昔日凶煞极恶的匈奴人此时仰首朝天，蜷缩在马腹之下，虽已狼狈不堪，但仍凶相毕露，面目狰狞，须发凌乱，手持弓箭，企图垂死挣扎。作品通过简要、准确地雕琢，使勇敢而忠实的战马跃然而出，像纪念碑一般持重圆浑。作品运用圆雕、浮雕、线雕等传统手法结合一体，既生动、凝练，保持了岩石的自然美，又富有雕刻艺术之美。 　　“茂陵—马踏匈奴”对于整个世界军事史和中国史来说，霍去病是彪炳千秋的传奇。千载之后，世人面对着霍去病墓前壮观的石刻，仍然可以遥想少年大将霍去病的绝世风采，为他的精神和智勇而倾倒，为他那不恋奢华保家卫国的壮志而热血沸腾。 　　回溯历史，汉武帝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17岁的霍去病被汉武帝委任为嫖姚校尉，随卫青击匈奴于漠南（今蒙古高原大沙漠以南），以800人歼2028人，俘获匈奴的相国和当户，斩匈奴单于伊稚斜大父行（祖父辈）藉若侯产和季父罗姑比，勇冠三军，被封冠军侯。（参见《史记·霍去病传》）
　　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三月，汉武帝命令骠骑大将军霍去病，统率1万多名劲骑，开始向河西地区进击。霍去病率军从陇西出塞(今甘肃临洮地区)，迅速进至金城(今甘肃兰州地区)、令居(今甘肃永登西)，跨越乌鞘岭，一路转战6天，扫除了匈奴五个部落王国。接着越过焉支山(今甘肃山丹县境之大黄山，亦称燕支山)挺进1000多里，与匈奴军拼杀，斩杀了匈奴折兰王、卢胡王，缴获休屠王的祭天金人，俘获浑邪王之子以及休屠王和浑邪王的相国、都尉等，歼灭了匈奴军8900多人。匈奴休屠王和浑邪王率残部逃走，霍去病军进至敦煌地区完成了斩断匈奴右臂的战略任务后，胜利回师。
　　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夏，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军翻过居延山，经过小月氏，攻祁连山，得酋涂王，受降2500人，斩30200人，俘虏5个匈奴部落的王，5个王母，单于阏氏、王子等59人；俘虏匈奴部落的相国、将军、当户、都尉等63人；霍去病的随从鹰击司马赵破奴斩杀匈奴遬濮王，俘获稽且王、千骑将及匈奴小王、王母各1人，王子以下41人，共俘虏3330人。霍去病的下属校尉高不识，俘虏匈奴呼邪王及休屠王王子以下11人，俘虏1768人。
　　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秋，浑邪王和休屠王派出使者，前往汉王朝边境防守将军李息营内，商谈投降事宜。李息将情况向汉武帝做了报告，汉武帝担心匈奴浑邪王、休屠王以诈降而进袭边境，于是决定命霍去病率领部队前去受降。浑邪王和休屠王尽管两次战败，但仍然拥有数万军队，且受降地点远在匈奴境内，很有可能出现预料不到的突然变化。因而汉军虽然名为前去受降，但必须像对待作战任务一样，时刻准备与敌人面对面地搏斗。所以，汉武帝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威镇敌胆的霍去病。当霍去病率领1万骑兵尚未到达河西时，休屠王改变了态度，拒绝降汉，浑邪王一怒之下斩杀了休屠王，收编了他的军队。霍去病军队渡过黄河，以威严的编队前进，浑邪王的4万多部众望见汉军严整的队伍，有的紧张，有的部将企图逃跑。霍去病见此情景，当即率领部分将校精骑，驰入浑邪王阵内，与浑邪王相见，同时命令汉军将正在逃跑的8000匈奴兵斩杀掉，迫使浑邪王的部队稳定下来，随即让浑邪王率少数人先去长安见汉武帝。然后霍去病率领匈奴降军，向长安进发。霍去病率军胜利接受浑邪王投降的成功，是汉武帝时期继两次河西作战后的又一巨大胜利。由此去病日以亲贵,比大将军。
　　汉武帝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春，汉武帝命卫青、霍去病（22岁）各率骑兵5万分别出定襄和代郡，深入漠北，寻歼匈奴主力。霍去病率军北进两千多里，越过离侯山，渡过弓闾河，与匈奴左贤王部接战，歼敌70400人，俘虏匈奴屯头王、韩王等3人及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83人，乘胜追杀至狼居胥山（今蒙古境内），在狼居胥山举行了祭天封礼，在姑衍山举行了祭地禅礼，兵锋一直逼至瀚海（今贝加尔湖）。
　　元狩六年（公元前117），24岁的骠骑将军霍去病去世了。谥封"景桓侯"。取义“并武与广地”，彰显其克敌服远、英勇作战、扩充疆土之意。汉武帝对霍去病的死非常悲伤。调来铁甲军，列成阵沿长安一直排到茂陵东的霍去病墓。他还下令将霍去病的坟墓修成祁连山的模样，彰显他力克匈奴的奇功。经此一战，“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他用兵灵活，注重方略，不拘古法，勇猛果断，屡战皆胜，深得武帝信任。与卫青被称为帝国双壁。并留下了“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千古名句。
　　数千年来，中华民族，尤其是北方民族之于马有着深厚的情结与历史文化内涵。马作为古战场上的标记，也是彰显国威的强大。遥想当年，汉武帝茂陵脚下的视野，全是皇家的马厩饲养之地，至今地名可见斑驳，如：马村、马驹村、马阜村、良村、上马坊、下马坊等。汉武帝时期得“汗血马” 赋天马歌：
　　天马徕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
　　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
　　在中国的文化、艺术以及人们的生活、生产中，马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马文化”一直以来是反映人马关系为内容的文化， 中国是世界上养马历史最悠久的国家之一，也是马文化比较发达的国家之一。霍去病墓石刻群雕在中国雕塑史上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现存茂陵霍去病墓石刻共有17件，有关“马”的雕刻三件，“马踏匈奴”“起马”“跃马”件件意境博大而深远。不仅因为它年代久远，是整个陵墓总体设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更重要的在于它打破了汉代以前旧的雕刻模式，建立了更加成熟的中国式纪念碑雕刻风格，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这些作品以其简洁的造型，粗犷的风格，宏大的气势，不仅寄托了对英雄的歌颂和哀思，也反映了正处于上升时期的汉朝统治阶级那生机勃勃的精神面貌。霍去病墓的石刻群雕，是中国古代雕塑艺术发展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对后世陵墓雕刻的艺术风格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是汉代以后中国古代大型纪念碑雕刻的典范之作。

责任编辑：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