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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湾(下)

  五、艺术积淀深厚的地方
  白鹭湾中,和我同班的同学比较多,经常是天一麻麻亮,就你喊我,我叫你的背着书包上学校了。这众多同学中,和我从1962年起,一直紧密联系,来往从没断弦,到现在五十多年的,就数林安令了。
  安令住白鹭湾北头的2号,有绘画天赋,家学渊源深厚,是我同学中擅长油画和摄影两门艺术,且造诣高超的唯一,是和我志趣爱好相同的,并学而相互切磋成挚友的唯一。
  我曾在2005年写过一篇文章,名为《永远的感动——林安令的油画创作之路》。文字不足三百字,就录于此。
  “安令画画,40年前就让我感动,这种感动是艺术的震撼,让我生出钦敬。安令艺术感悟深,造型能力强,对色彩和光影非常敏感,从小就显示出超人的天赋。而他却一直很低调。他画油画,从“文革”中的“敬绘”工作起步,西安的新城广场、钟楼邮局门前、省政府、省军区都耸立过他敬绘的伟人像,并敬绘到了首都北京,那是被兰州军区皮定均司令推荐给三军总部一个大型展览的。当时的他,是上班画领袖,下班画风景。画的领袖像现今都全无影踪了,而保留下的几十幅风景画,再来欣赏,仍让我感动,看来,安令对我的这种感动是永远的了。”
  说到林安令风景题材油画,我还为他的不少作品配过诗,这自然也成为我们合作的又一见证。下面特录为《壶口》配诗的一节:
  “断崖耸立着森严/闪动寒铁一样的冷光/黄河就从这里痛苦地挤压而出/聚积整个生命力的爆发/冲决这道险峻窄狭如壶的关隘/大河竖起,以一种赴死的悲壮/纵身入谷,彻底地狂放不羁/在一去不复还的大合唱中/屹立在你最圣洁的目光之上/在这里,最柔弱之水最坚强/鼓荡起胸中那一腔豪气/在最危险的地方证实自己的忠贞……来倾听这酝酿了五千年/蓄积了一百年愤懑的不息雷霆”。
  1969年之冬,我经张义潜老师介绍,在他所在的西安美术工作团画过巨幅毛泽东像。曾偷艺于他,并经他点拨指导。1972年之际,他曾介绍我到兰州军区美术创作组谋职,可惜阴差阳错耽搁咧。我这一辈子没当兵的命,政治上我被称为“白脖”。我曾不服气,说我戴过红领巾呢?如今总该算个超龄的少年先锋队队员吧!如此不思进步,多亏没进部队这个革命的大熔炉,不知进去了,炼出一块生铁疙瘩,那才难受呢?!反正安令因为出身黑五类,自己都没去兰州当兵,他也就不怪我不识抬举了。
  1992年,我俩共同发起组建西安市诗书画研究会,因我比他大了不到两个月,他让我当会长,自己屈居为副。到换届时,我让他上,他坚决、毫无回旋余地地说:“你不干,我也就不干了。”害得我一直干到退休,还甩不离手。反正我们是一生难得的知己的老同学,谁和谁嘛!
  林安令的爷爷,在清末就是一位有影响的画家,林安令的父亲虽然没从事美术工作,但却是一位心灵手巧的大隐于市的老艺人,于民间艺术上造诣非凡。我记得,六十年代每年过年元宵灯会,都有他制作的精美无比的彩灯,我曾观看他老人家糊莲花灯、扎羊灯,把我当时惊得有点发愣,这老爷子手艺如此之高,令我羡佩万分。后来我明白了,“龙生龙,凤生凤”,怪不得林家三兄弟两个都是画家呢!
  林安令的大哥林积令是一位享誉全国的漫画家。是一位曾经战斗在抗美援朝战火硝烟第一线的志愿军,凯旋回国后,曾在北京《解放军画报》社工作,后转业回到西安。任职《陕西工人报》美术编辑室主任,他主持开办的“玫瑰园”专栏几十年来发表上万件漫画作品,培养了陕西几代漫画作者。是和西丁、叶坚、李乃良等一样资深的元老级的陕西漫画事业的奠基人、开拓者,已经成为陕西漫画的名片与符号,是陕西漫画的真正功臣。林积令曾任中国美协会员、陕西漫画学会副会长。作品《开张前后炸油条》参加过中国美协主办的全国漫画展,并荣获金奖。
  他的二哥林宝令也是我的好友,小时的伙伴。他高中上的是二十五中,后下乡渭南。1985年调到陕西省交通史志编辑办公室,后在交通厅机关工作。“文革”时我俩一起去钟楼邮电大楼前广场、建国路、体育场等处看大字报、听大辩论,看大专院校静坐游行,一起去“关心国家大事”,逍遥快活得一塌糊涂。
  当然了,白鹭湾是个卧虎藏龙,文化传统,文艺积淀,深厚的地方,早在清末民国初,山水画大家、书法家刘晖,一位名动西北的大画家,当年就住在白鹭湾。一次我和任过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的钟明善说起刘晖,钟先生说:刘晖可是咱陕西画坛重量级人物,二十年代谁能收藏一张刘晖的山水画,哪可是了不得的事。
  刘晖(公元1851—1926)字元宾,号春谷,陕西长安人。擅长书画篆刻。清末举人,曾任四川永宁县知事,辛亥革命后任长安商务会长,曾主讲于“少墟书院”。书法诸体皆能,尤长篆书和行书。精于篆刻,治印数万方。绘画于清末曾入选上海南洋博览会举办的“全国名人画展”。著述有《秦汉瓦当考》《景教入中国考》《石鼓赋》等。出版有《刘晖书画选》和《苔芳馆印存》(刘晖篆刻)。我的校友、画家朋友雷龙璋收藏有一册碑林博物馆出版的《刘晖书画选》。
  辛亥革命后,张凤翙任陕西都督,要为西安四个城门题名,西门“安定门”三个字,就是请刘春谷先生题写的,可见其在陕西画坛影响的无比巨大。其名被录入《中国美术家人名辞典》,宗黄公望,画风继承清代“四王”,并兼具西北传统的浑厚华滋通神之气质。
  六、北头有个姑姑庙
  白鹭湾北头路西,有个姑姑庙,门前用青石条筑起的高台阶,比别的院落突出显眼。四十年代办了所小学叫私立含光小学,巷子中人叫姑姑庙小学。
  私立含光小学五十年代,成了夏家什字小学的分校,学生多是白鹭湾及其邻近巷子的,我不少白鹭湾的发小、玩伴、校友,都在这里上过学,有林宝令、刘立仁、阎正、杨毅、田广煦等。他们中有人回忆:“夏日在学校课桌上午睡时,有个卖冰棍的总驻足校门外吆喝他编的顺口溜:“削一口我的冰棍,学习起来有劲,咬一口我的冰棒,考试成绩最棒!”听了让人亲切。
  我舅舅的大女儿师咏月,我叫大姐,1936年生,比我大一轮。她跟我说,她1942年在这所学校上了六册,当年不分年级,相当于三年级,后升到夏小。她说我舅伯师模是这个学校校长。师模,字楷夫。当年在陕西省教育厅工作,一直干到五十代,六十岁退休。董事长姓韩,家居菜坑岸。教导主任杨作祯,教师有杨文清、柏年,还有杨作祯的女儿杨敏霞和我舅伯师模的二女儿师淑贞。
  该校的教导主任杨作祯是我西安市二十七中同学杨劲汉的外祖父。杨劲汉说:“杨家原来住柴家什字一个大宅门,三进的院子还带后花园,花园中有池水假山,家中经商主要做绸缎生意,号称有十大号,分布在杭州、汉口、汉中、西安。后因战乱和几个太爷抽大烟。据说,把家里很多古董字画都偷出去卖了,最后院子也卖了,当时卖了一万块银圆。后来我爷爷杨作祯这一脉搬到了白鹭湾大巷子11号,住后半院子,这院子是北头含光小学的庙产,因我爷在含光小学干事。”
  杨劲汉随母姓,他母亲杨敏霞(1922一2007),是一位革命老人,十五岁就投笔从戎,投身于血与火的抗日战争,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杨敏霞年少时就是一位热血青年,她的儿子杨劲汉写文章回忆:“1936年双十二事变前夕,西安各界爱国志士冒着风雪严寒前往临潼华清池请愿,要求政府‘枪口对外,一致抗日’,在这数万人的队伍中,就有我母亲十四岁娇小的身影和声嘶力竭的呼喊!……1937年,母亲便赶赴武汉参加战时干部训练团(黄埔军校十三期),并参加武汉保卫战和长沙保卫战,从事战地服务工作,为抗日战争做出了贡献。”
  杨劲汉的父亲陈步澜(1917一1994)。劲汉回忆:“我父母是1937年同时弃学赴武汉进入黄埔军校十二一期,成为同班同学。后一起参加武汉保卫战和长沙保卫战,会战结束后父母亲结婚。抗战胜利后父亲先后在河南大学、西安高中任军事教官,后被分配至陕西紫阳,任紫阳县三青团和国民党干事长,最后,父亲因孩子多没有逃台,1948年入狱,被关押十年后回西安。”
  杨劲汉回忆他母亲杨敏霞在1949后生活时,说:“由于历史的变迁,二十七岁的母亲开始进入了她在生活和精神上都负重不堪的人生漫漫艰辛路。和父亲天各一方的母亲,独自一人承担了包括我们兄弟四人在内的一家七口的生活重担,以一个小学教师的微薄收入养活全家人度日。她教过学的学校有:化觉巷小学、小皮院小学、含光小学、夏家什字小学、东举院巷小学。在学校,母亲心中只有学生和工作,多次荣获先进教师称号,在家中,母亲心中只有老人和孩子,唯独没有她自己,尤其在三年困难时期,一家人只有母亲一个人得了浮肿病,病因是她为了孩子们多吃一口而尽量控制自己!真的后悔当时我们怎么不知道哇!我们的母亲是伟大的母亲!在六十年代那场十年浩劫中,由于历史原因,母亲挨批斗,又被迫挂上木牌,带上白袖章被罚去烧锅炉。面对这非人待遇,母亲没有怨天尤人,而是认真地给学生烧好每一锅炉开水,闲时就在煤渣中捡煤核,使其再次燃烧,就像是把自己默默地反复燃烧和煎熬,我们的母亲又是何等坚强的母亲!直到2005年,历史的天空终于云开雾散,我母亲的抗战历史被承认,由胡锦涛主席题词,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国务院联合颁发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纪念勋章’授予我母亲。此时,母亲虽是八十四岁高龄,巳瘫痪在床,但还是热泪盈眶,激动万分,说了句刘少奇主席曾说过的一句话: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历史终于证明我们的母亲是英雄的母亲!”
  说到白鹭湾大巷子11号,杨劲汉跟我说:“院子是个大杂院,在六七十年代院子中五类分子多,因而最多的就是架子车,因为当时只能选择这种下苦活。街房河南人杨家,男人解放前是资本家,被赶回家后拉架子车,后来关节炎严重拉不了了,女人接着拉,养活一家人挺不容易。西厦房咱们二十七中同学史俊如家,父亲在旧社会好像是旧职员,后来没工作也拉架子车养一家人。西厦房靠北是我二太爷和二爷叔侄俩,住一间房一人一辆架子车,二太爷在清朝当厘卡,也就是税务局的差人,清朝散伙了,就只会拉架子车。我二爷是黄埔六期学员,在西北军任过团长,抗战时驻守洛川县城,国共合作期间接待过很多转往延安的中共方领导,江青去延安经洛川遇大雨,还在我二爷家中避雨三日才过延安……。东厦房我三爷在统计学校干财务,因有几十元钱对不上账被下放回家,也拉架子车。加上我父亲回到西安,也拉了几年架子车。算一下这院子一共有六辆架子车了,可以组成一个小型运输队了。我在小学五六年级时,寒暑假就和三哥拉过我父亲的架子车,记得暑假从浐河拉石子,那晒得人脱皮,晒得人流油的大太阳和那么长、那么陡的长乐坡,汗水滴在滚烫的柏油路上,真的能听见声音……。后来,父亲因在监狱学了些工艺手艺,就在东大街办了百花工艺美术社,后来又和何海霞、张义潜等人筹办西安美术工作团,临办成时最终还是被以历史反革命分子身份而清理,又回来拉架子车。”
  杨劲汉兄弟四人,他最小,排行老四。老大叫陈中岳,小名豫嵩,是他父亲在河南大学任军事教官时生的,中州有中岳嵩山,所以起名叫“中岳”。陈中岳从小学习优异,酷爱体育,拳脚功夫了得,受过陕西红拳泰斗级大师神腿杨杰的影响,和其徒弟秦生一起练过拳。他1959年时卖了一暑假的高粱秆挣了几块钱,买了个背心和运动裤去报名西安市业余体校,跟陕西省体操少年队参加1959年在北京举办的第一届全运会。还曾获西安市少年B组体操比赛全能冠军。全运会回西安后一个月高考,志愿只填清华大学,但因政治条件不合格,本应不予录取,但招生办念其成绩太好,而分至西安师范学院绥德分院。毕业后一直在乾县师范当体育教师,我的文友,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席团顾问、原咸阳市作家协会主席程海,是他的学生。但逆境中的陈中岳没有气馁,四十岁时的1980年,考上研究生,毕业后分到陕西师范大学,当了教授。老二陈中基,小名秦安,是他父亲在西安高中任军事教官时出生的,后毕业于邮电学院分配青海。老三杨光汉和我同学杨劲汉都出生于汉江边的紫阳县,因而名字中都带了个汉。杨光汉和我来往较多,他工作的莲湖区教育局教研室在西安市红埠街,离我工作的西安市文联创研室所在的莲湖巷不远。
  七、街中间的老区委大院
  白鹭湾中间偏北坐西朝东有个区委大院,占地不小,记得1962年,我们家搬进白鹭湾后,它就是个大杂院。
  这个区委大院所说的“区委”,应该是西安市1949年后设立的第三区。《莲湖区志》载:“1949年5月27日,西安市沿用解放前区划成立12个区……组建中共西安市第三区临时委员会。机关驻地,第三区在西大街桥梓口东。1950年5月,第三区委迁南北甜水井街。”
  而1949年前民国年间的第三区治所在夏家什字公字1号。夏家什字、南北甜水井街都离白鹭湾较近,仅隔一条巷子。看来,老居民嘴里的白鹭湾区委大院,让我怀疑,莫非只是区委下属单位啦!
  幸好为此事咨询我的学兄杨毅,他给我说,他家住35号院,隔壁就是区委,他记得他小学时1954年前后,爱到区委大院打篮球,大院当时朝北建一排平房办公,朝南有个篮球场。因当年一块和他打球的有个宋书记,人很和蔼可爱,当年办公房一人一间,宋书记办公房前边是一张办公桌,最后边是一张床。我一查《莲湖区志》1954年区委书记果然姓宋,名伯林,1951年10月至1954年5月任第三区主持工作的副书记,1954年5月至12月任第三区书记。正好和《莲湖区志》中的“1950年5月第三区委迁南北甜水井街”衔接上。杨毅兄还说:区委大院曾经是个菜园,相对于菜坑岸的大菜园叫小菜园。
  1955年后,这个大院成了西安市公安局八处刑侦处的办公地点,把朝白鹭湾的门封了,把正门开到了龙渠湾朝南对着西城墙的一条半截巷里。杨毅说,他舅舅当年在这个大院的八处工作,十多年后任八处处长。
  值得一说的是,杨毅兄的父亲在陕西乐团工作过,拉的是大贝司,我1970年在铜川歌舞团乐队也拉贝司。一条巷子两代人出了两个拉贝司的,还真是稀罕。我当年一回西安,就要去陕西乐团拜访老师,看排练,其间也不知见没见过杨伯父。
  还听我同学住斜对面的林安令说:“六十年代区委大院成了公安局家属院。这个全部是平房的大杂院。我多次进去过。篮球场没有了,房子一下盖得密密匝匝,成了两排,很整齐,全是一砖到顶,房顶上覆盖的是大号青瓦。玻璃窗子镜镜门,当年确实够洋气。一看就是公家盖的房,但后来住户乱搭乱建就比较拥挤,和居民大杂院差不多,住家和白鹭湾老户有点隔,一般是不相来往。”
  八、在城市铅灰色的背影中
  白鹭湾38号院是我初中同学孙怀琳家。在我印象中,孙怀琳是一位很乖的老实人,正真宽厚,品学兼优,当过我们班的班长。初中毕业考入北京气象学校,让我羡慕。他可以进首都去上学了,这也是我们班的唯一。
  他家的38号,“文革”中白鹭湾改为永胜巷,变成74号,后恢复为白鹭湾,又成了21号。他家院子是一处老宅院,怀琳说:“进院子要上三个石阶,门道较长,大门口左右各有一青石礅,热天坐着很凉快很舒服。有二道门把院子一分为二,二道门两侧墙上有精美的砖雕,记得有花草鸟雀等吉祥图案。”那墙上砖雕也叫墙花,我记忆很深。因为我上初中时酷爱美术,进他们院子,经常忍不住用手去摸。怀琳说:“前院有街房,两间偏房很小,还有偏院带阁楼的两间。后院上房一明两暗,后院有南北兩间厦房,房擔较宽,下雨天可直通上房。中间是一天井,地面下凹,下雨时雨水汇集通过排水道流到院外。38号这院房是爷爷从王姓人家那里买下的。爷爷叫孙志述,做过民国年间的禁烟局长和西关正街四十二中学前身学校的校长。老院子上房进门处,上面悬挂一匾额,宽约1米,长约1米6左右。上刻有阴文“敎泽长存”四个繁体字,还刻有“志述大人千古”这几个字,落款是爷爷的学生赵守一等十几个人的姓名。可惜的是,九十年代初拆迁没法带走。只有在院子里焚烧祭天以告慰爷爷,可惜没留下照片。”
  怀琳的父亲名孙孝骞,在冰窖巷里陕西省财政厅工作。他叔父名孙孝與,在西安市财政局任职。1965年我考入西安市财政会计学校,怀琳的叔父孙孝與成了我们学校副校长。“文革”中,一次他知道我家住白鹭湾,才说了他哥哥也住在白鹭湾,我们的关系一下亲近了很多。
  记得院子树木葱茂,我问都有什么树?怀琳告诉我:“后院上房前有花园,南面有一株海棠树,花在五月盛开,花期有一周,很美!还有玫瑰、月季、薄荷、天门冬、兰鸢花。北面水井旁还有一小园,金银花长得旺盛,上房后院只有1米5宽,有一株葡萄,长得上了屋檐,每年中秋前后串串紫色葡萄很是馋人。北侧还有一棵酸石榴,果实个头大,可结得少,外观漂亮,成熟后多裂口。后来前院王哲从大雁塔苗圃移栽了棵柿子树,每年叶子变红黄色落了以后,如红灯笼似的柿子总会招来一群灰喜鹊。后院还自然长出了一株无花果树,后偏院从四知村移栽了棵甜石榴树,皮薄籽甜。”
  另外,我认识的西安市工商局副局长王照民,住白鹭湾36号院。王家是个大户,2017年初夏的一天我和同学林安令一起去看望过王照民。
  再有我西安市二十七中同班同学杨亚民,家住白鹭湾中间的32号,初中毕业后,他考上了西安建筑学校,记得他父亲是西北大学财务上的会计,我们一次去西大看露天电影,去迟了,银幕前挤满了人,我们只有在银幕背后看了一场翻翻电影,好像是《南征北战》。
  1966年“文化大革命”中,我俩都成了逍遥派,大串联时我和杨亚民一起去广州、兰州串联“经风雨,见世面”,实际是游山玩水。在广州被困,弄不到返程票,住了一个月,几乎把广州转了个遍,城里去了越秀公园、沙面、广州起义烈士陵园、白云山下黄花岗七十二烈士陵园、毛泽东的农讲所等,远的去了黄埔军校、虎门,还到广州郊区的农村转了一圈。
  到兰州去纯粹是为了看家住柴家什字的同学许小平,在兰州上了白塔山和五泉山,吃了白兰瓜和冬果梨。我俩还第一次长途骑自行车,从西固骑到兰州,一下骑了快三十公里。1967年5月1日,我还和杨亚民、许小平、陈浩几位初中同学,及亚民的弟弟杨亚杰结伴,一起上过华山。
  这自然是我第一次朝华山了,徒步攀登。过“回心石”越“百尺峡,千尺幢”,直上北峰,又过“攀龙岭”,在东峰一道观里过夜,第二天一大早看日出。再经“下棋亭”“鹞子翻身”,南峰、西峰转了个遍。最惊险记忆是跨越南天门下“长空栈道”中号称“孽孽桥”的一段。通过后才见被叫成“炼胆炉”的炼丹炉。而我第二次上华山已经三十四年后的2011年10月18日了。写了一组《华山交响诗》,诗中的灵感基本都是来自三十多年前的感悟。因为第二次上华山坐的是索道,很多重要景点都没去。
  杨亚杰比我小三岁,也是我青少年时的玩伴,她夫人刘静元是我女儿上菜坑岸小学的美术老师。1968年后杨亚杰上山下乡插队去了留坝,八十年代末调回西安,在长安路与南二环什字东北角的陕西工业展览馆就职。
  记得1965年底,我上西安市财会学校到钟楼食品店实习、劳动锻练。临近1966年春节时,商店经理找我,说店里人手缺,让我在白鹭湾找一些放寒假的中学生去店里帮忙春节年货供应,干一天一块钱,相当一月三十元工资,比临时工一月二十元高得多,为啥高呢?店里经理说,你们是勤工俭学。于是,我在白鹭湾叫了十多个同学校友,有林宝令、刘立仁、庆娃、杨亚民、杨亚杰。
  五十多年后说起这事,杨亚杰说他在钟楼食品店里卖水果。林宝令说他被分到北大街花木兰食品店。可能花木兰食品店归钟楼食品店管,钟楼店是中心店。也或者是我叫的人超了,被分流出去几个。好像总共干了二十五天,他们一人挣了二十五元,我挣三十元,因为我算组织者,联系叫人还忙了一星期。在当时还真不少,还能上交父母补贴家用。这应该算我第一次挣工资吧!
  值得一说的是,我叫的学生中也出现了一个偷吃食品的。这家伙负责春节供应的副食品包装,有白糖、粉面、红枣、柿饼等。谁知,这家伙在用白麻纸包柿饼时,明目张胆地朝嘴里塞着偷吃柿饼,而且把柿饼把把随便丢在自己脚下。发现他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女职工,拿着柿饼把把私下找我,说:“文杰,你赶快让给这娃结账走人,我就不给领导说啦!唉,娃娃才从困难日子过来,嘴都馋着呢!”我忙说:“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真是多亏这位老人家善良,要不,真不知惹出什么事呢?我也没当面指责他,揭穿此事,因为他也干了快二十天啦。于是,这“馋货”领了十八块平生第一次挣的钱,高高兴兴让我给起发走咧。
  这一出小插曲,后来成了我们谝闲传的谈资,可就是他本人不知道。
  我的外婆的白鹭湾,历经历史沧桑变幻的一条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巷子,多少往昔的繁华虚荣,发生过的功名与辉煌,悲欢与离合,随着城市的变迁,已无声无息渐渐隐匿在城市铅灰色的背影中,如灰似尘淹没入了黄土,难窥一斑,不见真容,已然是长安不见使人愁。
  2011年12月26日初稿
  2018年3月至6月修订
  朱文杰:1948年生于西安,西北大学中文系作家班毕业、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西安市文史馆馆员、“老西安研究中心”主任,西安市诗书画研究会名誉会长、西北大学中国节庆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西安秦砖汉瓦研究会副会长。出版诗集《哭泉》《灵石》《梦石》《朱文杰诗集》(上、下卷);报告文学《老三届采访手记》;散文集《清平乐》《拾穗集》《长安回望》《吉祥陕西》(上、下卷),《邮票上的美丽陕西》

责任编辑:韩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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