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临洮的吟唱之《巨人，停留在我心中的谜》

        这篇《是谁塑造了吕不韦》一文，是2001年在《中国生产力报》发表的，它这样写道：

        一部20万字的历史小说，能被改编成29集电视连续剧，并且情节感人，故事曲折，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不多见。

        一部长达29集的电视连续剧，能在全国及台港澳各主要电视台予以连播，并能使人看了再看，百看不厌，看之废寝，观之忘食，这不多见。

        这部历史小说，即为陕西省作家袁银波、汪炎所著的《秦宫秘史》。

        这部电视连续剧，即为根据《秦宫秘史》改编的《乱世英雄吕不韦》。

        袁银波是我省一位以写作童话而见长的作家。1988年，他即完成了长篇童话《秦始皇陵奇遇记》。当时，他几番翻《史记》，几赴兵马俑，掌握了不少有关秦始皇的和吕不韦的创作素材。但是，童话容量毕竟有限，这些素材又弃之可惜，他便诞生了写一部关于秦始皇长篇历史小说的想法。可是，作为秦始皇，下笔写他的人太多了，该选择一个什么样独特的写作角度呢？在翻阅资料的过程中，《史记》中的这样一段话引起了袁银波的注意：

        秦昭王56年，薨……秦王立一年，谥为孝文王，太子楚代之，是为庄襄王。庄襄王元年，以吕不韦为丞相，封为文信侯，食河南雒阳十万户。庄襄王即位三年，薨，太子政为王，尊吕不韦为相国，号称“仲父”……

自昭王薨至始皇登基，为时不过四载，秦国竟连换三个国君，其中玄妙，不能不令人深思。巍然秦宫，风云秘史；千秋功罪，谁人评说？昔为落难王孙之子的赵政何以能成为千古一帝？作为韩国大商人后代的吕不韦何以能跃居秦国丞相？

       经过一番构思，一个大胆的想法终于在袁银波脑子里形成：把历史学家数千年来争论不息的问题试作定论，假设吕不韦即为秦始皇生身之父，他为亲生子登上王位宝座连害几个国君，最后又落得被亲生子赐死的可悲下场。即使这样一种观点不能成立，那掀起一场风波、引起一场争议也无所谓。

       此文所写，乃是真实的情况。那是1988年5月，我的长篇小说《秦宫秘史》初稿得以完稿，时为12万字。其所以起名《秦宫秘史》，一是该书所写主要为秦宫秘闻，二是我有感于吴晗曾著有《清宫秘史》，便在这里硬要冒出个《秦宫秘史》来。

 

        那时，我才30出头，是第一次写作长篇，且我的古文知识浅薄，难以驾驭这样的历史长篇小说。于是，我请老朋友作家汪炎帮助改稿，他欣然接受。正是由于他的帮助，弥补了《秦宫秘史》许多不足。但是，二稿过后，《秦宫秘史》也只15万字。

       携着《秦宫秘史》二稿，我去找陕西人民出版社陈若星编辑。陈若星阅后的意见是“小说还是不错，只是有些单薄。”根据这一意见，我再大动干戈，补充了5万字。于是，便有了1990年9月由我与汪炎合著、陈若星为责任编辑、白炬熔插图的《秦宫秘史》问世，由陕西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这一小说，除了重笔描写青少年时期的秦始皇外，另一着重塑造的人物形象便是吕不韦。而在这部书中就已经写及，临洮地方官员曾向秦始皇上奏，说在临洮发现了十二巨人。为此，秦始皇便下旨，让收缴天下兵器，铸造十二金人，让它们屹立于咸阳宫大门广场。当时，我就有这样的疑问：这临洮到底在什么地方？十二巨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二金人到底是怎么铸造的？
 

       那是1997年春节时，我去拜访陕西著名书法家吴三大，向他呈送了亲笔签名的《秦宫秘史》。
       时隔不久，身为西影导演的吴三大儿子吴小耕来找我，谈及他已看过我赠其父的《秦宫秘史》，欲将此书改编电视剧，我当时表示同意。
       虽有我与吴小耕的商议，但吴导一别便无踪迹。直至2000年初，正当我对改编《秦宫秘史》为电视剧无望时，吴小耕从北京给我打来电话，称《秦宫秘史》改编电视剧已告结束，并说这是一部很不错的电视连续剧。
       2000年，由《秦宫秘史》改编的29集连续剧《乱世英雄吕不韦》被正式搬上银幕。
       《乱世英雄吕不韦》成功地叙述了谋略过人的吕不韦从一介商贾步入政坛，成为权倾朝野的大秦相国，并把亲生子赵政推上王位宝座，自己则被亲子赐鸩身亡的故事。而吕不韦与赵姬的爱情故事更是催人泪下，令人感慨。《乱世英雄吕不韦》场面宏大，气势磅礴，它从人性的高度将吕不韦的“英雄梦”和“历史寂寞感”表现的十分细腻动人，该剧中刀光剑影，血泪情仇，阴谋诡计，宫闱秘史，权利角逐更是酣畅淋漓，惊心动魄。它以长于秦汉题材的第五代导演周晓文执导，周导则从历史的缝隙与暗角将该剧拍得叫好又叫座。同时以“帝王生涯”闻名海内外的张铁林担纲主演，它又是国际大牌影星宁静的首部古装戏，可谓阵容庞大，气势恢弘。在这部电视剧中，也略略提及十二巨人及十二金人一事。
       正由于此，此剧一经播出，便赢得一片赞声，2000年被评为收视率最高的十大电视剧之一，名列第三。此后几年，此剧被一播再播，上至中央和各省市台，下至数十家地市台，乃至台港澳台，各主要电视台几乎无不播出。
       对此一事，我基本上还是满意的，尽管，我所得的稿费微乎其微，但此剧的影响非常之大。而令我极不满意的是：他们将“根据袁银波、汪炎《秦宫秘史》改编”一款放在了剧末的演员表中，所以原著作者便“藏在闺中无人识”了。
       尽管，出版了《秦宫秘史》；尽管，上映了《乱世英雄吕不韦》；但我并不满足，便在《秦宫秘史》基础上，进行认真加工，又于2012年12月，在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了40余万字的长篇历史小说《秦宫秘志》。
《秦宫秘志》所写，是这样的故事：
       自秦昭王薨至始皇登基，为时不过四载，秦国竟连丧三个国君，这即为千古之谜。
       韩国巨商吕不韦，居心深不可测：他巧施美人计，将怀孕妾赵姬献在赵落难为质的秦昭王孙异人，生子赵政。他破巨资使异人一家离赵归秦。数年后，秦昭襄王驾崩。不幸，登基三日的孝文王突然命丧，异人遂登基为庄襄王，封赵姬为王后，赵政为太子，拜吕不韦为丞相，封文信侯，他仍与王后幽会私通……他再施阴谋，以慢性毒药毒死了庄襄王，使亲生子赵政登上了王位宝座。秦王政以铁腕手段，迅速平息了成峤之叛，粉碎了嫪毐之乱，贬母棫阳宫，驱父四川行。
       远贬巴蜀、饮鸠身亡的吕不韦逝，众门客以石代尸……秦王政受愚弄，立发逐客之令。李斯斗胆上书，不意因祸得福被重用。李斯忌韩非才，逼韩非自杀于狱中。秦王政依尉缭计，以重金收买列国贵族豪臣，进行各个击破：攻韩虏韩王，攻赵克赵都邯郸，攻燕破燕都蓟，攻魏致魏灭，攻楚虏楚王，攻代得代王嘉。燕太子丹使勇士荆轲行刺秦王，不幸事败身亡。荆轲好友高渐离再行刺依样失败，被腰斩于市。
       秦王称始皇帝，在全国设三十六郡，统一度量衡、货币、车轨和文字，又到处巡游，修驰道，刻石立碑，扬功颂德，驱逐匈奴，筑万里长城，建阿房宫，修骊山陵墓，铸十二金人。他贬扶苏、蒙恬，宠胡亥、赵高，连年用兵，赋役繁重，致使怨声载道，民不聊生。他还轻信方士，唯求长生，一心成仙，因让徐福率众去东海仙山、卢生去寻仙药未归，秦始皇便焚书坑儒，严刑苛法，滥杀无辜，实施暴政……最终，他自毁长城，自食其果，逝于巡游途中。赵高私改遗诏，立胡亥为秦二世，指鹿为马，横行霸道。胡亥则昏庸无道，滥杀无辜。功高日月的蒙恬、蒙毅兄弟，以及位高权重的李斯丞相均被胡亥、赵高所害……
一颗耀眼的巨星——大秦帝国，在历史长河的夜空里一闪而逝。它留给世人的，是无尽的悲哀和深深的思索。
        这里，我重点想说的，就是铸造十二金人：秦始皇因何会铸造十二金人？他究竟怎样铸造十二金人？十二金人最终是什么样的命运？对于这一系列问题，我当初有疑问，过去有疑问，现在仍有疑问。只是，随着历史的发展，时间的推移，我的这样一些疑问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其实，我既然能分别写出《秦宫秘史》和《秦宫秘志》两部长篇历史小说，那对于十二巨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据《史记》记载，秦始皇在统一六国后，即“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甚至还有铜人“各重24万斤”的明确记载。有时候，有些问题的解决，也是机缘，也是天意，我从来就没有想到，到了2024年8月20日这一天，我能来到临洮，在这里逗留几天，同友人们探讨和研究十二巨人与十二金人一事，连我自己都感到惊奇。为此，我问过临洮的几位朋友，他们对此一无所知，这使我不能不感到失望。我再询问李柏龙会长，他说他再打问一下。我又问临洮李氏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张育麟，他也许是研究会里最博学的人。他对我说：“关于临洮秦代发现十二巨人一事，在地方志上有记载，也有民间传说。《汉书·五行志》云，‘二十六年，有大人长五丈，足履六尺，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见于临洮，故销兵器，铸而象之。’《三辅旧事》亦云，‘聚天下兵器，铸铜人十二，各重二十四万斤。汉世在长安宫门。’所以，这不仅仅只是传说，而是史书明文有载的。”正是这个时候，李柏龙会长对我说：“我打听过了，秦十二巨人的传说有，发生地在现在临洮的一个小庙，以后有机会，咱们去看看。”这样，对秦时临洮发现十二巨人一事，我基本上是核实了。
       我再查找有关资料，询问有些秦史专家，这才对十二巨人一事，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是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第三次东巡回来，赶紧看多日积压的奏章。他在看临洮地方官的奏章时，见有“今临洮发现十二巨人出没，他们均身长五丈，穿狄服，蹬巨履，俨然天神。”
       看过临洮地方官这一奏章，秦始皇便召来丞相李斯和中车府令赵高进行询问，问这是吉兆还是凶兆。赵高说：“是吉兆啊！眼下，陛下正寻求仙药，想长生不老，莫非那些巨人神仙，是给陛下送仙药来了。”李斯说：“不对，是凶兆。你看那些巨人，他们穿异服，蹬巨履，出现在狄道，分明是老天在暗示，天下会有兵灾，华夏会有人造反，尤其是夷狄之地最易生事，对此，我们不能不防啊！假设是送仙药，那他们来这么多巨人干什么呢？这是不可能的。”
       听了二人之说，秦始皇说：“朕看，我们还是宁可信其凶，不可信其吉，如能化凶为吉，不是更好吗？”
       李斯问：“怎么逢凶化吉呢？”
       秦始皇说：“不是有十二巨人嘛！他们酷似天神，那把这些天神请到咸阳宫来不行吗？”
       赵高不解地问：“那些巨人，今已无影无踪，怎么请他们呢？”
       秦始皇说：“既然会有兵灾，兵灾会因兵器而引起，如收缴天下兵器，兵灾不就闹不起来了吗？这就好像对付那些吃人的猛兽一样，野兽固然凶猛，如让它们失去爪牙，还怎么吃人呢？况且，周武王时，不就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先例吗？我们可将这些收缴的兵器，全部烧铸巨型金人，那这十二天神不就请来了嘛！如请来天神，让他们蹲立咸阳宫门，永镇我大秦安宁，那我大秦王朝，还能不国泰民安吗？”
        李斯、赵高听了，全都拜服于地，盛赞秦始皇圣明。于是，秦始皇便发出诏令：收缴天下兵器，铸造十二金人。据说，这些金人都仿照真人形象铸造，高约11.25米，重约60吨，达24万斤。金人被置于宫廷，象征四夷宾服，起一种威慑作用。而这十二金人的形象，全都按照临洮地方官上奏所说的样子：高大威猛，威武雄壮，穿着奇异的狄服，蹬着巨大的足履，严守于咸阳宫门，凝立于宫门殿前，自是一副威严无比的形象。所谓金人，并非完全是金，叫铜人更加准确，其中也有其他金属，全都是将兵器熔化，用这些熔化之液，铸成的金属巨人形象罢了。
       遗憾的是，秦始皇虽有预感，自知天下会乱，有兵灾四起，遂收缴天下兵器，铸造十二金人以预防，可惜收缴兵器挡不住人心不满，铸造金人镇不住天下反叛。以后的国家之乱、民族反叛，果然多出在夷胡身上。这好像秦始皇屡屡东巡，在谋划海防之策一样，有些后患他虽然预感到了，但是却没有来得及预防，这恐怕也是一种历史的遗憾。就在秦始皇收缴天下兵器、铸造十二金人的那一年，他自己也不幸逝世。由于他在世之时，徭役兵役沉重，百姓不堪忍受，怨声载道，“天下苦秦久矣！”胡亥、赵高掌权，他们则胜之更胜，继续广招民役，再修阿房，规模宏大，雕饰豪华。又有贪官污吏，巧取豪夺，因而人与之为怨，家与之为仇，诸侯叛秦于四方，盗贼群聚于山林，刚刚建立不久的秦王朝，面临重重危机！不久，刘邦、项羽两路兵马，尤其是刘邦一路，下南阳，陷武关，遣使咸阳，迫使公子婴投降。很快，刘邦还军灞上，项羽大军又至。于是，滚滚的铁蹄，践踏着八百里秦川；无情的屠刀，残杀着秦国臣民；熊熊的烈火，焚烧着大秦的巍峨宫阙！渭水在流血，秦川在哭泣，秦岭在颤抖，十二金人在哀嚎……
       据说，秦始皇铸造的这十二金人，最终毁在了董卓手里。当时，董卓率西凉兵东进至长安，因缺乏军需，即将从秦咸阳宫移于汉长乐宫的十二金人，毁掉而铸铜币。那一个铜人，竟可以铸造三百万枚铜钱。董卓下令将这些铜人熔化，铸成铜币流通。随着一个个铜人的倒下，董卓的军队获得了充足的军费，董卓自己也有了拿捏朝臣和恣意享乐的资本。为了尽可能多地铸造铜钱，董卓毁去了原先通行的五铢钱，开始发行小钱，造成严重的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几乎击溃了以钱币为交易通货的商品流通。以至于在之后的三国至南北朝这漫长的历史岁月里，都极少再使用铜钱，而是把谷、帛当等价物，进行原始的物物交换。
       如此看来，当初之时，临洮巨人的出现，秦始皇和李斯认为是凶兆，不是没有道理。这件事，在秦汉时期，也是一个惊天动地之事，但是在临洮地域文化里，并没有它应有的位置，这倒是我需要对临洮文化人所提醒的。

 

作者简介：
       袁银波，男，汉族，1951年出生于陕西扶风班家谷（班固故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文学院班固书院常务副院长，陕西省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委员会委员，陕西省文联少儿文艺委员会常务副主任，中华姓氏文化联合会文创委员会主任。曾任中华梨园学研究会秘书长、陕西省儿童文学研究会秘书长。其小传被收入《中国作家辞典》等50多部辞书。1969年入伍，在空降兵部队服役并从事文艺创作，多次立功受奖。1976年复员，先后在《陕西日报》、陕西省作家协会工作，后供职陕西省艺术研究院。曾创办并主编过《宝葫芦》《神童》《艺术界》《盛世文化》和《长安文化》杂志，组织过六届“中华美”全国少儿作文、书画大赛和多次少儿文艺活动。现已发表4000多万字文学作品，包括诗歌300余首，寓言400余则，中、短篇童话50多篇，报告文学60多篇，长篇小说13部，中、短篇小说30余（部）篇，专著53部，有多部作品获奖。出版有长篇小说《秦宫秘史》（被改编为29集电视连续剧《乱世英雄吕不韦》）《残秋》《媚蝶》《鹰魂》（获中国作协重点扶持）《后三国演义》（三种版本）《袁银波儿童文学集•七七四十九夜》（3册）《绿楼梦》《巾帼情仇》《竹圣悲歌》《凤舞酒都》《七彩鸟》《班氏演义》等。2024年，他的《班谷文缘——袁银波作品选》（12卷600余万字）获政府资金重点扶持将正式出版，同时，他的33集电视连续剧《天鹅A计划》入选陕西省重大文艺作品和省委宣传部重点文艺创作项目。他小说创作以历史小说和军旅文学为主，纪实文学以报告文学和人物特写而见长，儿童文学以童话寓言和科普读物影响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