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老屋

　　老屋很老，那里有我十几年的记忆。听奶奶说她嫁给爷爷的时候，那房子就在，如今奶奶已经不在了，爷爷也九十岁了。以此算来老屋至少有六十多年了。六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留下的不仅仅是风雨剥蚀的痕迹，更是几代人多少年的印记和回忆。
　　奶奶在的时候，我还时不时回去看看，自从奶奶去世后便很少回去。今天是奶奶去世三周年纪念日，我们都回去了，给奶奶烧完纸钱后，表哥说让我陪他上去看看，我们一前一后走去，都很少说话。快到老屋前，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萦绕心头，看到一片荒芜的景象和坍塌的房子，一种酸涩冲上喉头，心中有一种难言的苦楚。
　　走近老屋，我仿佛又看到奶奶慈祥的面孔，还有善良的微笑。看到她坐在门墩儿上，做着针线活；看到她坐在纺线机前，一下又一下坚持着古老的手艺；看到她站在灶台前做着我喜欢吃的饭菜······我的记忆回到了八岁那年冬天，是时天色已晚还夹杂着风雪，我一个人从下面往老屋走。我清楚记得奶奶看到我时又气又喜，生气是因为担心我在回去的路上摔倒而伤到自己，欢喜是因为她好久没看到我了。当时我并不能理解她，好久都没看到我了，怎么刚见到我就训我。时隔多年，我终于明白奶奶对我的爱。其实有时候他们生气并不是应为我们犯错而生气，而是他们对我们爱得深沉。
　　奶奶去世三年多了，我偶尔会梦到我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老屋在山里，夏天玉米成熟的时节会有很多野猪在晚上来吃玉米，我记得那时我会和爷爷奶奶去田里驱赶野猪。空手去肯定是不行的，我们会生好几堆火，再拿着铁盆和木棍边敲边喊，这样野猪便不敢再来了。我喜欢这样，不仅仅是因为好玩，而是每次奶奶都会给火堆里放好多玉米，等我们赶走野猪回来时玉米也就烤好了，可以美美吃一顿烤玉米。那时的我多么容易满足啊，一个玉米棒子便可笑得合不拢嘴。冬天里，奶奶会给家里储存好多瓜菜，等我回去的时候，她便把所有的都拿出来，那个小小的地窖里总有吃不完的菜肴，奶奶说，她留下的足够吃一个冬天的了。
　　我们围着老屋走了好久，每一处都有我儿时的印记。我记得了，那一个个繁星满天的夏夜，点点流萤从空中飞过，我喜欢和妈妈躺在新堆起来的麦草剁上，听妈妈讲那唬人的故事，我总是吓得直往妈妈怀里躲。然后，躺在她的怀里入睡，把口水留在母亲的衣角，带着那没听完的故事入梦。站在麦草剁前，我仿佛又闻到了新割的麦草的气息和那一颗颗饱满的麦穗的香味。麦子收割后不久，我会和妈妈背着刚收回来的麦子走好几里的山路，把它磨成面粉做成馒头，送给外婆和姑姑。我们还会把第一批做好的馒头挑捡几个大的供奉给土地老爷，感谢他保佑我们风调雨顺，有一个好收成。这样，我们半年的辛苦就是值得的。
　　站在老屋门口向前望，一条长长的路我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次了，但那些欢声笑语怎么也抹不去。我还记得和儿时的玩伴一起上学的日子，我们一起在这条路上走了八年多了。记得我们第一天去学校，放学回家时我们的父母都在路口等我们，问我们老师都讲了什么。一天，两天……他们便不再等我们，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和这条路有了应有的默契。我的思绪随着路的延伸越走越远，那些记忆深处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小时候我们家很穷，有一次手电筒坏掉了，冬天早上去学校又看不清路，母亲就拿着火把送我们去学校。一个女人，一只火把，两个孩子构成了冬天里最美的风景，一个小小的火把也照亮了我们前行的路。多年后，我和她谈起儿时的事，总会有太多感慨，也总会提及这件事儿。
　　老屋后边的那棵槐树还在风中摇曳，还有那口养育了我们几代人的水井依旧清澈着，夕阳下老屋像一位老人一样安详。关于老屋有太多的记忆，但又没有多少言语。老屋很老，我的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深，但儿时的印记将永远刻在我内心深处，无法老去。
　　老屋老了，我的记忆却越加清晰。 　　作者简介：沈宁，90后，秦人，喜欢文学，偶尔写点小感悟，难入法眼，自娱自乐。现居长安，从事教育培训工作。

责任编辑：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