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记忆
在翠竹挂绿、樟树悬阴的山背地,零散的住落着三两户人家。其间有一处破败不堪的小屋,那便是我生活居住过的地方。
时光荏苒,岁月流转。透过斑驳的墙体,仿佛回到了童年,想起爷爷奶奶,想起儿时的玩伴,想起端一碗饭,夹点腌菜,左邻右舍转一圈就下肚的日子。
那里,曾留下了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和懵懂的少年情怀。
那间不到六十平方米的小屋,一度住下过我们全家八口人。真是屋小乾坤大,竟能容下那么多的人居住和所有的生活用品,这种拥挤我都无法想象,搁到现在,就那八口人都无法容身了。
简陋的小屋里用破砖块凑合着竹条,再涂些黄泥隔开成两间,一间房间,一间客厅。房间再一分为二,里半间是我父母的房,除了一张床,还有一个谷柜,谷柜上还要铺床睡人。有时客人来了,也可以将就着过夜。
爷爷奶奶房间可就热闹了,爷爷的床是我弟弟的,奶奶的床是我的。十来平方米的地方,安放两张床,还有一张小桌子,米缸,坛坛罐罐都挤在一起,在一个可怜的角落,还放了一只要紧桶,就在床头,所以我们都不愿意睡那头。
客厅里只有一张八仙桌,门后有一个土灶,灶倒是挺大的,有大小三口锅,小锅炒菜,中锅焖饭,大锅泡猪食。
在屋边的茅草棚里,里面养着我们家过年时的希望——两头猪。
因为我们家是客居到这里的,我爷爷带着我奶奶和父亲从温州文成来到了婺西山乡上徐村,六村和上徐同一大队,我爷爷当时花了二十块钱,从一个去江西了的人手里买下了这间小屋。
听我奶奶说,这间房子是个大户人家的牛栏屋,又低又矮,没有楼。记得我们队里分稻草,我们家用几块木板搭到人字架上,用个钢叉就可以把一捆捆的稻草往上放了。
黄梅雨季,那还真是苦不堪言,泛着黑的泥地,蹭蹭的冒水,一不小心,就会摔你个脚朝天。这日子一直延续到了包产到户的那一年。因收回来的稻谷没地放,才匆匆的在客厅浇铸了半块水泥地。
到了夏天,奶奶就会用两张长凳,卸下一块门板铺在门口,让我们睡在上面乘凉。然后再用稻草熏烟,给我们驱蚊。那时舍不得买蚊香,用这个办法也一样可以把蚊子熏跑,只不过我们也被熏得眼泪直流。
那时候,每个人都会有一把用麦秸编得扇子,一边赶蚊子一边扇风。奶奶还会给我们讲讲她小时候经历过的日本鬼子到上徐村,如何缺德,如何祸祸姑娘的事。在我们幼小的心里,埋下了对日本鬼子的仇恨。
数着天上的星星,脑子里想着奇奇怪怪的事。想那牛郎和织女,为什么非得要等七月七鹊桥相会?神仙不都会飞吗?想着想着,突然传来了一两声凄惨的鸟叫,瞬间,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连忙用被子蒙住头,怕鬼从坟墓里出来。
我家小屋边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墓,夜幕降临,百鸟入房前的那一片竹林,一到晚上就会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听到那些声音,心里莫名的就生出恐惧,瘆得慌。
联想到那些老人口中的传说。据说古时候,六村是一个县,太平天国的时候灭绝了。小时候,流传着一首民谣:“六村县,汤溪府,上徐拖来打屁股”。在这里,应该留有许多冤魂。
穿过一条小径,在我家南边十多米的地方,有一口水塘,叫“大明塘”,现在还有一块一米见方的垫柱石。听我父亲说,那口塘以前长长的,边上是一座很大的庙,(庙是没有了)这口“大明塘”在庙的门口。
我父亲还说,他们在园田化的时候,挖到过很多完整的废墟,排的很整齐的门槛柱基,还在大明塘里埋没了一块晴雨石(就是一块小假山一样的石头,这件事我还听另外一位老伯也提起过)。而今的“大明塘”,只剩下一口一砚见方的长满杂草的小潭了。
我们小时候的“大明塘”,在我们眼里可大了,大的我们一个人都不敢去塘边玩,我最小的弟弟,有一次还掉进了塘里,幸好捞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我们隔壁也有两三个年龄不相上下的小孩,有时候会一起玩过家家。可有趣了,在我家的房前屋后,随便一捡,就会捡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如果放到现在,应该可以称之为“古玩了”,那时候的我们,根本没有这种见识和意识,玩完了就丢了,现在也没有了。但那玩物的形状,却还模糊的留在我记忆里。
我们这还有大营盘小营盘,也就是古代的战壕。我们小时候,在这些地方还会捡到一颗颗弹珠大小的锡弹。还有种着石柱子的坟墓,叫“洪成卢”,不过现在没有了,文革的时候给挖了,打开后发现是一座空坟。哎呦,扯着扯着扯远了,这或许只是个传说罢了。
家里的菜园地就在门口,可方便了,这也是我家的自留地,特意向生产队要求的,到今天,我们还吃着我父亲在这块菜地里种的菜呢。菜园四周都是坟墓,一片竹子也长在坟头背,春天挖笋我都不敢去,因为在坟头背上还有一个圆圆的洞,那时的我,看过蒲松龄写的聊斋,所以,总会联想到聊斋里面的那些事。
还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这个坟墓里面埋着一个财主,财主死了有一个陪葬丫鬟,那个洞是给丫鬟留着的,说丫鬟在坟墓里,拿着碗伸出洞来向路人讨吃的,后来丫鬟饿死了,再也不会有手从坟墓里伸出来,听了这些,有谁还不怕?
不过,我家门口的两棵桃树,那还真是我们姐弟四个的向往。每到桃子成熟的时候,我们就天天看着,防备着有人来偷桃。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出的是生产队的工,一队人休息的时候,你如果不看牢,一下子就给摘光了。
这个时候,我们姐弟就会手持木棍、竹棒之类的“武器”,捍卫着我家的水蜜桃。因为家里的大人不好意思说人家,所以只能是我们“童子军”出征了,一致对外。等水蜜桃摘下来,分桃子时,奶奶必须要做到公平公正,要不然就会引发“内战”。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们生产队的一个仓库要卖,我父亲就东借西凑,花了两千多块钱,买下了两间仓库。从此,我们告别了老屋,住到了上徐村里,六村的老屋就留给了我爷爷奶奶两个住。
过了两年,爷爷的身体不好了,我父母又叫他们住到我们一起。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老屋也就闲置下来了。
我静静的望着我家的老屋,久久得挪不动离开的脚步。老屋伤痕累累,刻满了我儿时道道记忆,承接了我多少的梦想和希望。
那一片片被剥下的墙体,腐化在风里,长满苔藓的墙角,沉睡着孤独的往事。思绪随着眼前的风飘起,慢慢的远去。
前两年,风吹雨淋,老屋后面的墙体也塌了。父亲随后请了工人把它修起来,倒塌了就成废墟了,这样子,老房子还在。偶尔的拐过去看看,老房子的每个角落都埋藏着我的记忆。
总有一天,老房子终究要拆掉,留在老房子里的记忆,也将会随着世纪的风,远去,远去……
作者简历
赵海琴,女,1969年3月出生,自小酷爱 赵海琴,女,1969年3月出生,自小酷爱文艺,后拜师学习金华道情表演。2020年至今已创作曲艺作品一百篇,作品多次在官方媒体上发表并在曲艺大赛中得奖。曾作为乡村文艺人才,受地方文化部门委派,赴浙江省职业艺术学院、浙江省音乐学院培训。荣获2020年第八届婺城区精神文明草根奖,婺城区基层文艺闪光婺星,入选婺城区第六批金华道情非遗传承人。(焦点 荐)
责任编辑:李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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