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寺平古村落”之二：银娘故居

      寺平作为江南一带普通的乡村，如何会有这样颇具规模的民居古宅和门面砖雕？在这个乡村中曾经出过什么样的显赫人物呢？
      据《汤溪县志》记载，明朝宪宗年间，寺平村奉为世祖的戴宗碧的第四个儿子戴法华，因妻子长久不孕，便到安乐寺送子娘娘像前跪拜求助。十个月后，戴法华之妻如愿生下一女，取名银娘。
      银娘自幼喜爱读书，工于女红，多才多艺，特别擅长书法。明宪宗年间，朱见深民间选秀，15岁的银娘才貌双全，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深得宪宗垂爱，并被册封为淑妃。
      宪宗去世后，京中有个姓宁的太监到汤溪来，曾给戴法华家捎来银娘的家书，信中充满了银娘对故乡和亲人的离别思念之情。
      深宫似海，尽管银娘入宫后，备尝“宫花寂寞红”之悲苦，但以她一人“红颜薄命”，却换来了寺平村几代人的荣耀，并留下了一座座代表家族辉煌历史的厅堂楼阁。
      现在保存完好的“国舅府邸”崇德堂，就是这个庞大家族大院的象征性建筑。崇德堂由主屋和左右两个相对独立的院落组成，院落的北面连接着“红车门”的骑楼，前面是斜对面是一道车门，这也是大院的主入口。        寺平村只要是有车门院子的宅院，进出的大门都不与主房大门正对，营造的是“曲径通幽”的效果，也是古人对理想追求的含蓄表达。
      “国舅府邸”东边院落门额上文字是“竹苞松茂”，苞和茂的意思都是茂盛，这个成语出自《诗经·小雅》：“如竹苞矣，如松茂矣。”门额上用这个词意在希望家门兴盛、子孙众多。
      西边的门面上的文字是“南拱九峰”，寺平村和浙中桃源九峰山遥遥相对，站在寺平村民居的楼上，就可以看到九峰山俊秀耸立的山峰。西边的院落是崇德堂的书房三吾轩，取孔夫子“三省吾身”之意，强调读书人要加强自我反省，提高个人修养。
      这座古民居现在还有农户居住，里面的牛腿分别是琴棋书画的雕刻，木窗的雕花花瓶是海马的形象，很显然，这些都是典型的明末雕花风格。
      在左右厅堂簇拥之中，便是“国舅府邸”的正厅，门楼上砖雕着“福禄寿喜”四个篆书，寄托了厅堂主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主人根据砖雕特点，把字刻成了方形，使篆书看上去也极具装饰性。“福、禄、寿、喜”的两侧各雕刻着一只仙鹤，仙鹤口中衔着的字和仙鹤的嘴巴巧妙地构成“天子”两字，暗喻着此幢房子与天子有关。
       整个门面青砖都以“田”字形镶嵌，暗示着国舅家族属“天子门第”，拥有“良田万顷”，富贵显赫足见一斑。虽然数百年过去了，但整个门面的砖块之间，隙缝依然非常严密，这也体现着寺平古建筑精湛的工艺。
        “国舅府邸”门面上的雕刻“凤在上，龙在下”，这种格局在当时亦非常罕见。在古代，龙和凤同时出现，隐喻龙为男性、凤为女性，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采用“凤上龙下”装饰，从某个方面也表达了戴氏先祖对寺平女儿银娘的敬重和纪念。
       “文革”期间，几乎全国各地的古建筑都遭受不同的毁坏，但是，寺平村人却巧妙地用黄泥将门面上的砖雕掩盖和保护起来，从而使这些精美的砖雕逃过一劫，可谓是劫后余生，珍贵异常。
      绕过“国舅府邸”往南边上，有一幢民宅，寺平人称大屋，建于明朝宪宗年间，入选坤宁宫的银娘就出生在这幢大屋里，所以寺平村人称之为“银娘闺房”。因为大屋是前厅后堂、左右厢房布局，加上大屋本厅共五间房屋，门面墙壁雕龙刻凤，屋檐瓦椤遍布花纹，所以又称五间花轩。
      五间花轩的门檐砖雕特色鲜明，与其他民宅有很大的不同。其中门面顶部有一个剔空砖雕花饰的“宝葫芦”，葫芦两边装饰着两根铁制的寿桃顶叶，就像翰林学士帽的两片帽叶，非常有装饰性。
       “宝葫芦”还是全国独一无二、至今仍保存完好的古代砖雕避雷针，巧夺天工，精美绝伦。在和宝葫芦平行的两侧外部，可以看到一双龙头，长长的龙须非常清晰。寺平建村以来，大小火灾、水患、雷击屋宇时有发生，唯独大屋安然无恙。
      寺平人说，这与宝葫芦的神灵护佑有很大关系。门额上也是“福禄寿喜”四个字，字体风格非常秀气，字下面是青砖砌成的铜钱图案，寓意着财源滚滚。牌楼门面装饰多用缠枝花卉、万字纹等图案，整体风格清雅秀丽，富有书卷韵味。
      五间花轩最有韵味的是精美木雕，房子的内置隔墙均为木制花窗构成，雕工精细，图案优美。栋梁椽柱上，均镶嵌着的雕工细致的牛腿，其精美程度令人叹为观止，虽经数百年风雨侵袭，但至今仍可以看到龙头、麂身、鹿脚、麒麟臀部等各种形象，整体构思精巧绝妙，透雕技法炉火纯青。
      厢房的窗花木刻精雅别致，而且整扇窗花还保留着一种独特的功能：在房内暗藏着上下抽拉的隔板，只要把隔板往上一提，就能挡住外面的视线，使房内保持绝对隐秘，这也是古代女眷闺房的特征。
      木制的窗花雕工精细，从这些木雕中，大家可以看到蝙蝠、麒麟、凤凰和夔纹等吉祥图案，还有金华特产茶花、佛手等，其中麒麟口衔江山的图案、凤凰面朝北方的图案，这一切都暗示着主人与皇家不可分割的关联。有的木雕构件上还粘贴着金箔，显示银娘家族的气派和荣耀。
      在五间花轩边上，至今还保留着一口古井，边上立着一块石碑，上写“娘娘井”三个大字。足见，这口古井与当年银娘入宫有紧密联系。
      村中老人们口口相传，700年前，寺平村始祖选址建村，就在村中挖出了这口古井，并作为全村人的饮用水源。
       戴法华之女幼年时虽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可惜长满了癞痢疮疤，因她头部癞痢疮疤银光发亮而被人称为“银娘”。有一天，银娘在井边洗脸，面对井水中倒映的面容，不由得顾影自怜，暗自伤心。
      结果一不留神，整个人竟掉进了井中。碰巧被路经寺平的塔岩寺和尚看到，和尚连忙放下井绳将银娘捞上来。此时，银娘满头淤泥，污秽不堪。
      村民们用井水洗净银娘的污泥后，这才发现，银娘原本癞痢的头上竟然长出乌黑发亮的秀发，丑陋的面貌一改前容，变成了清秀的美貌女子。
      后来，宪宗皇帝朱见深在民间选秀，银娘被选中入宫侍君，深得宪宗皇帝宠幸，因此为寺平村免去了8年的赋税，从此也给寺平村落带来了几百年的繁华。
      相传银娘出阁时，为了表示对古井的怀念和对家乡的留恋，特地带着古井的一瓶水和井边的一抔泥土来到京城，并用家乡带去的水土种下了一棵山茶花名品十八学士，银娘常常浇花赏花以寄托思乡之情，山茶花也因为银娘的爱护，长得格外美丽。
      感恩银娘惠泽乡民，村里人就把这口井命名为“娘娘井”。       作者简介：戴建东，男，浙江金华人，1965年8月出生，浙江省散文学会会员，金华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学毕业后回乡务农，曾从事石匠、泥瓦匠、代课教师、新闻记者等职业，在中央、省、市报刊发表作品100多万字，后通过自学获中国人民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学历。现供职政府机关新闻中心，任副总编辑。曾出版诗合集《九峰派诗选》、个人散文集《行走田园》。

责任编辑：韩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