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的财神文化

　　秦岭下的关中是财神的故乡，西周姜子牙在秦岭最高海拔的太白山拔仙台封了一大堆神，其中就有财神。
　　而且五路总财神就是终南山下周至的赵公明，也被称为中路财神，他率领手下四位正神“招宝天尊”萧升为东路财神，“纳珍天尊”曹宝为西路财神，“招财使者”陈九公为南路财神，“利市仙官”姚少司为北路财神，以专司迎祥纳福、商贾买卖而声名远播。如此规模庞大，有管区、有称号、有分工的财神班子，在中国人的财神信仰中具有首屈一指的至高地位。
　　据乾隆十四年编修的《周至县志》记载：“财神赵公明，赵大村人，村中有赵公明庙。”唐时成书的《三教源流搜神大全》记载：“赵公明得道于终南山，被尊为道家大神，属威猛将吏……被授于正一玄坛元帅……驱雷役电于宇宙，呼风唤雨于乾坤”。
　　周至的财神庙有两座。一是赵大村的赵公明主庙，被称为祖庙。二是楼观台田峪河东岸，修建不几年的一座规模空前，占地约800亩的西安周至赵公明财神文化景区，因其大被称为财神大庙。
　　这里敬的各路财神，有南有北，有文有武，五花八门，让人应接不暇，有泛神化现象。这些都在周至财神文化景区得以充分展现。什么“财富文化、货币文化、商业发展、经营之道、金融服务、聚财福地”六个部分，又形成11处特色景区，使华夏正财神庙成为民俗吉祥的综合展示区。财神文化建筑群以小河流水环绕，呈现金水绕身的祥瑞；财神庙建筑布局三进四殿、东西厢房，形成一个“金斗”布局。
　　进入赵公明财神庙景区，一眼先被震撼的就是财富文化广场上金碧辉煌，五间六柱，气派非凡的大牌楼。牌楼前就是这里唱主角的财神赵公明汉白玉雕像！只见这财神高大威猛，长髯飘拂，目光炯炯，一脸的正气凛然，头盔战袍，右手托一根竹节钢鞭，尽显元帅威仪。因了左手捧着金元宝，才让人意识到此公原来是财神。
　　大牌楼匾额分别上书：“财神文化区”“天下财源”“才德广施”。后边再竖一枚三、四米高的巨大铜钱，一根红绳子穿眼而系，上有“招财进宝”四字。两旁蹲着两个金色貔貅怪兽。这两家伙又名辟邪、獬豸，为中国古代五大瑞兽之一，亦被称为招财神兽。
　　曲江楼观景区管理公司，周至财神文化景区，2017年8月26日还成立了一个专门研究财神文化的中华财神文化研究院。笔者还被聘为顾问。
　　说到陕西出的财神，终南山下还出了个活财神——刘海，也称刘海蟾。刘海诞生于陕西户县曲抱村，曲抱村玉蟾台有唐朝所建刘海庙，道教大重阳万寿宫内有刘海蟾诗古碑一通——《十方重阳万寿宫记》。据载，刘海的真身为一位高道，被创派于终南山下陕西户县重阳宫的道教全真道，尊奉为全真道北五祖之一。
　　周至财神文化景区内，有刘海塑像，其形象为一赤足儿童，双手挥舞一串金钱，戏耍骑在身下边三足金蟾蜍。
　　在户县，流传有关于刘海的民谣：“刘海生来有仙根，生在户县曲抱村，玉帝将我亲封过，封我四方活财神，福泉之水撒人间，行走步步撒金钱，一变十来百变千，有福有财都是仙。”还说是清代古本秦腔剧《刘海打柴》中的唱词。
　　陕西民间传说故事：“刘海戏金蟾”，而“金蟾”据说能口吐金钱，是旺财之物，寓意财源广进，大富大贵。传说他走到哪里，就把钱撒到哪里，救济穷人，人们尊他敬他，感激他，称他为“活神仙”。“刘海戏金蟾，步步钓金钱”嘛！
　　相对于其他神祇而言，财神在中国民间出现较晚。大约在宋代，民间经济交流的空前繁荣，才使财神作为一种精神保护和寄托受到广泛的关注。它不仅仅是生意人敬奉的神明偶像，已然成为社会各阶层的共同寄托。在宋以前，中国人应该更重视禄，因为得功名就会当官，当官就有固定俸禄，而且便于以权谋私，贪污受贿，当官才能发财嘛！“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古时候财富主要在禄中，禄财不分，禄神就是财神。这不是说宋以后人们不重视禄，而主要是在禄之外，经济生活的空前繁荣，经商作生意成为发财的一种新途径，比之宋代以前更易于发财，更快速发财。尤其江南一带出现资本主义萌芽，产生了一大批富豪。如《金瓶梅》中的西门庆，江苏的沈万三等；尤其是有钱还能买官、捐官，财甚至有时能左右禄了。
　　在福、禄、寿、喜、财中，笔者以为可分四个档次，一当然是福，福统领，也包含其它四项；二是禄和寿，因为它和福组成三星，都是对应天上星辰，由星辰崇拜而来的；再就是喜，贯穿人的一生，四喜中的“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等等；最后才是财，甚至很多人鄙夷钱财，羞于说财，耻于说财，尤其是知识分子中的名士高人。而占有绝对钱财的帝王家，以及王侯贵族和官宦集团等统治阶层，为了保持自己贵族身份，也不想暴露自己通过横征暴敛、巧取豪夺、残酷剥削等方式疯狂敛财罪恶本象。所以整个社会认为一说钱就俗了。再因财神崇拜其发展时间相对短，又是由中下层商贾之流、普通士绅和老百姓主要敬奉而影响到上层社会的，见过皇家大典拜祭天神、祖宗、福禄寿星、五岳之神，没见过皇帝拜祭财神。笔者发现，唐皇城宫殿名、坊名、城门名、寺院名，以及帝王年号等，都没有以财命名的。
　　财神是善神、福神，虽然不是最高地位的神灵，但可以说是最受老百姓欢迎的神灵。虽然历朝历代都有视金钱为身外之物的文人高士，但民间更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说法，现代人则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过于清高也是不行的。我们小民百姓追求财富金钱，是为了谋生，能吃饱饭活下去，以及养家糊口的必须，再进一步过上富裕生活，丰衣足食，活得有尊严的必须。没有钱，活不下去，就会“饥寒生盗贼”，被逼而落草为寇。
　　儒家早期的经典《周易》就极力推崇富贵，提出了“崇高莫大乎富贵”的命题。老百姓普遍企盼的“发财致富”“招财进宝”，中上层仕子商贾们热衷的“升官发财”“日进斗金”“一夜暴富”，以及由财富欲望、财神崇拜编织出的一个巨大的财富幻象梦想，都有其深厚的社会思想基础。
　　陕西有大年初二迎财神、敬财神的风俗。陕西凤翔木版年画《恭喜发财》画面上，天空云雾中有招财童子、利市仙官，地面上有驮着金银的两匹马，还写着一行字：“马驮千倍利，尽进四方财”。还有《出门见喜大发财》《钱龙引进》等，真够眩目的。财神文化应当起于民间。陕西省艺术馆藏的清代皮影《进宝童子》一对，是财神身边侍者。一位手托金元宝，一位手擎钱币。还有《财神垛子》，底下四蝙蝠，中间财神上边一蝙蝠和一吊金钱，寓意福在眼前、五福临门。还有龙、牡丹花、寿字纹、书简、风火轮等吉祥物，场面宏大，财神前后各三人，总共七人，足可让你欣赏到财神崇拜在陕西民间的盛行。
　　陕西韩城人太史公在撰写《史记·货殖列传》时就指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所以人们希望自己发财有钱，敬财神、迎财神、祭拜财神、祈福财神带给自己家财万贯，保佑自己能求到财，或者把财神请进家供奉起来，那就是非常自然的一件事。小民的一点心愿，真正可以理解，而绝不能鄙夷。
　　当然，人爱财求财，无可厚非，关键是要用合道的方式去获得，运用合法的手段和辛勤的劳动和智慧去创造财富、积累财富。这里说的谋取获得财富，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不义之财不可取”。在道德和财富的关系上，笔者很是赞同儒家把道德放在比财富更重要的位置的主张。另外，在“义”和“利”的关系上，也很赞同汉代大儒董仲舒提出的义利为人之“两养”，即“利以养其体，义以养其心”的正确阐述。 　　作者简介：朱文杰，1948年生于西安，现任西安市诗书画研究会名誉会长、西北大学中国节庆文化研究中心副主任、西安秦砖汉瓦研究会副会长、西安市文史馆馆员。系中国作协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出版诗集《哭泉》《灵石》《梦石》《朱文杰诗集》（上、下卷）；报告文学《老三届采访手记》；散文集《清平乐》《拾穗集》《长安回望》《吉祥陕西》（上、下卷），《邮票上的美丽陕西》。

责任编辑：韩雪